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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30日 星期六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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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爱吾师:追忆王祖勋老师二三事(三)

杭一中1966届高三(7)班学生向恩师告别

  【编者按】 

  因为这篇文章,通过微博、博客、E-mai1、电话等经常和王凯老师联系,有一次在讨论这篇文章的时候,王凯老师这样回复我: 

  杭一中教学的特色之一就是启发式教学,培养学生主动性学习,独立思考性学习,创造性学习。面对各个初中升上来的尖子学生,学生学习的积极性是不用动员的,一中教师的水平也是不容置疑的。然而中学教学强调的是基本知识、基本技能的双基教学,再加上高考的指挥棒,很容易掉入应试教育的陷阱。而高等教育是要培养能独立解决问题的应用型人才,能不断创新的科研型人才。这两者之间存在巨大的鸿沟。在杭一中读书阶段,我们尊敬的金亮校长、王祖勋校长在抓双基教学的同时,着眼教学改革。通过教学方法的改变,提高学生的学习效率;通过培养学生的创造性学习,增强学生克服困难,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通过举办各种兴趣小组,社团活动,培养学生实践动手的能力,实际工作的能力。通过教改实践,使我们受益匪浅。虽然我们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经历了上山下乡,但对知识的渴求却与日俱增。在1978年初作为文革后第一批大学生进入大学后,我们遵照先师的教诲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我们杭一中人经常讲这样一句话:“别人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这就是母校给我们的力量,母校给我们的精神。虽然我没有实现年轻时做航母的理想,但当我看到我的学生正在从事“物联网”、“云计算”等计算机前沿科学研究并做出成果的时候。我想,金亮校长、王祖勋校长在天上有知,也是会高兴的。 

  老一辈的杭高人对学校充满着如此的热爱之情,对杭高的教育理念有如此的信心,相信我们新一代的杭高人能感受到这种热力,并因之更努力 

  沉默是金 

  等到那学生干部回过神来再问王老师什么,王祖勋老师便沉默了。无论学生们七嘴八舌再说什么,王老师就都一直沉默着。 

  我一再对带队学生干部几次使眼色该快走啦,他才领着同学离开王老师办公室。我又走在最后、一边走一边回头往办公室走廊上的窗户玻璃望去,我看到王老师拿出烟来抽,划了好几根火柴才点着那根烟、夹烟的手指还直晃动,他大口大口抽烟时似乎嘴也在哆嗦。他一直沉默着……。 

  近日来班里许多同学多次回忆起文革期间全班同学没有写过王老师一张大字报实属那年月少见之事。班干部们和一些在学校里人脉关系较多的同学还多次想方设法动足脑筋使王老师避免了多次来自校内外的冲击。为此王老师在晚年曾唏嘘不已。我以为除了当时高三学生较为年长理智外,主要还是王祖勋老师一生为师严谨笃学,为人平和宽厚的师德和人格魅力光辉感召了学生们。王祖勋老师是“师爱为魂,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师德精髓的真正实践者。 

  —番叮咛 

  1969年元月初,杭一中的校长领导们仍在靠边站。学校革委会已成立许久了,红卫兵小将们也开始不走时气了。杭一中完全都是工宣队的一统天下,工宣队们竟敢把具有七十年光辉灿烂历史的中国江南四大名中之一的杭州一中改名为“杭州炼油厂五七学校”——这等不伦不类的校名,但谁都不敢有一句非议、都只敢腹诽而已。那时候“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工宣队正在学校开展清理阶级队伍,谁敢乱说乱动。 

  年底前伟人就一声号令,一股脑儿地把已读完书未让毕业的和未读完书的老三届学生都被加冕美其名日“知识青年”都要下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文化大革命”的斯摩达克斯之剑终于挥舞到小将们头上了。 

  我看准了早走晚走早晚都得走,先走后走先后还得走。既然不走不行还不如自己早些选择自己的去向。可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时当然还不明白凡事要“喝第一口水”的潜规则。没写血书表决心,也没贴大字报立壮志。就先悄悄的打探打探明白我这等人的家庭出身条件能去哪个方向有什么条件要求?后来就选择了去黑龙江同江插队。 

  听说因元旦前后东北气温太低,去黑龙江插队的要春节后出发。工宣队们早早的要去黑龙江插队的学生把户口都迁了。不知道他们当时是否是生怕学生们反悔不去了,还是工作效率实在高。 

  在等待出发的那一段时间还是去学校的,与相处五年多近六年的老师们和同学们告告别,聊聊那些总也聊不完的话题。我很想去找王祖勋老师告个别听听教诲,去了几次发现大办公室里总有人总有工宣队的人,说话不方便。就想去王老师家里一趟,可我从没有去过他家。我只听说他住在狮虎桥附近,具体门牌不知道的。我就赶快去找同学加兄要他告诉地址,因为我知道加兄的母亲也是重点中学领导与王老师很熟悉的。估计加兄他一定知道的。 

  我对加兄一说想法,他很爽气的马上答应和我一起去王老师家。加兄还开玩笑似地说:“好啊,我去浙江农村插队也快出发了就在月底前走,是要与王老师说说的。我们趁机还可以到他那里打一记土豪,借几本好书下乡看哦。”我哈哈一笑也没当真。 

  记得王老师的家就在狮虎桥教工宿舍一栋暗红色旧三层楼,好像是个筒子楼。他家在二楼西头就一大一小两间房还套着。王老师很高兴的把我俩迎进了那间大房间,只见除有窗户一面墙外、靠墙一周都摆了书柜装满了书,书柜顶上堆的书都快挨着天花板了。余下就是一张放满书报的小书桌和大床没有其他陈设。隔壁小房里师母陈老师和弟弟妹妹正忙着什么,从半开的房门望去也只能看见有小方桌和小床等。记得王老师简陋的家很使我好意外。 

  当王老师听完我与加兄的话后,他点上烟沉思了许久。记得王老师说:“也好啊,要是你们继续在上学的话,按理明年也该毕业参加工作了,现在插队下农村走向社会还提前了一年哩。你们早晚要走上社会的。在你们父母眼里、在我眼里你们还是孩子,但在别人眼里你们可都是成年人唻,所以做事处人都要先思后行才好。凡事不能由着自己性情来,先要想想他人再想想自己。成年人得有成年人的样子哦,不能再让父母老师操心啦。” 

  “在社会上处事处人还是自以为非多一些好,不要轻易否定别人的意见。多听听大家的。你们俩千万要记得与同学老乡们都搞好团结,不团结会给自己带来许多麻烦的。” 

  “你们下乡是当农民哦,可不是你们在校时到勾庄萧山下乡劳动一周或两星期,我看这一去少说说三五年,要有长期的思想准备才好。下乡当农民与在城里做学生仔是绝然不一样的,去东北农村就更不一样了。还是1964年周总理鼓励北京下乡知青候隽的那句话,“知识青年下乡当农民要过好两关,就是生活关和劳动关。” 

  我以为首先过了这两关才能在农村里待得下去。要过这两关不能着急的,一要认真向当地农民学习,二要循序渐进不要把身体搞坏了。”“还有一个想法,你俩听了不要在外面说。你们这一届高中生是学习得比较扎实的一批学生,我想国家不会忘记的,大学的门不会总关着的。你们把课本带着,农闲有时间读读练练不要完全荒废了学业。机会只青睐有准备的人。”记得天色已晚、师母陈老师和弟弟妹妹几次过来要我们一起用晚餐。我俩执意要走,可眼晴就都盯住王老师书柜里的书挪不动腿。王老师看懂了说:“啊哈,好吧。你们喜欢哪本书就拿走,算我送的。哈哈。”记得好像加兄选了一本《先秦哲学史》很厚的。我选了一本上海中华书局出版的《中华活页文选合订本》,我知道都全是唐宋散文精品,也不薄。

  这天王老师关于做人,过关,学习的一番叮咛我一直铭记的。后来在十多年之后还是完成了十多年前就应该完成的大学学业。回望走过来的日子虽不能说事业有成,但还是很做了些事的。自以为没有让母校失望,没有让王祖勋老师失望。(全文完)

  后记

  在2011年5月中旬的一个周末,我与班长和陶兄约好去市三医院看望已住院有一月余的王祖勋老师。当我们来到五楼外科病房见到王老师时,挂着点滴的王老师正在睡觉。只有一名护工在旁照看。看着老师苍老憔悴的面容和卷曲的身躯我们实在不忍心打搅老师休息,不想把老师吵醒就想向护工了解一下老师的病况、想再看看王老师马上走的。不料外地口音的护工听力不佳嗓门又很大,她只回答几句话就把王老师吵醒了。只见王老师睁开了眼晴、开始有些茫然的望着我们几个,我们赶快一个个趴在他的耳边作自我介绍,刚一一介绍完,王老师眼晴顿时有些放光,嘴唇还呢喃着什么,脸上开始有了些笑容。我和陶兄便要班长对王老师说几句,一向老成的班长就放慢语速一句一句地对王老师説起来了,班长说一句,王老师点一下头,班长说一句,王老师伸手拉班长一下。渐渐地王老师的脸色竟有了些红润、笑容也灿烂了许多。王老师一面看着班长听班长说话,一面还四下环顾望着我和陶兄,已全无了刚被惊醒时的茫然。看起来王老师虽不能说话,但王老师确实认识他的学生们,他确实知道他的学生们在说什么,一直到我们向他告辞。这时王老师明显听懂了,他伸出手摇动着,摇动着,我们一一与王老师握手后,王老师的手还在一直摇动着,摇动着……。

  护工送我们几个到病房外就大声地问我们是谁?我们回答说是王老师四十多年以前的学生。护工还自言自语的说:“怪不得今天老先生这么精神,这么精神的日子少有啊。原来是学生仔来啦。”

  不料这天我们与王祖勋老师的一别竟成了永别。

  1963级校友 王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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