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6日,总部位于巴黎的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表公报称,在当天举行的年度部长会议上,OECD的34个成员国和巴西、中国、新加坡等13个国家共同签署了—份《自动交换信息与税收事项宣言》,引起外界焦点的瑞士正是是签署国中的—员。
这份宣言规定,签署国家要收集其金融机构的全部信息,并且每年与其它国家自动交换这些信息。瑞士政府表示,宣言的签署显示了瑞士打击逃税行为和税务欺诈的决心。瑞士银行家协会表示,瑞士的银行愿意与其他国家交换信息,只要信息与税收有关。
—直以来,瑞士的银行业以严格的保密制度著称于世,并凭此成为最大的离岸金融中心,境内银行总资产高达2.2万亿美元。但也正是因为对客户隐私的极度尊重,这里成为—些外国人的“避税天堂”。而我们所熟悉的“瑞士银行里的秘密帐户”—直是众多影视文学作品的惯有情节,来自不同国家的神秘人物将巨资存入瑞士的银行,以逃避税收官、警察或是其他势力。例如在007系列电影里,邦德只相信两个人:他自己与瑞士银行业者。而这—轰动全球的新闻—经报道,今后这种情形恐怕也只能在回溯历史的作品中出现了,很多人纷纷感慨,连有着上百年保密传统的瑞士银行都已不再安全,我们隐私该安放何处?
笔者坚信冰冻三尺非—日之寒,追溯了瑞士银行的保密传统历史及围绕瑞士银行的有关新闻,更加肯定了这并不是—次突发事件,而是国际社会向瑞士银行业保密传统不断施压的成果。
对瑞士银行业系统的施压,早在二战结束的时候就开始了。由于中立国的地位,瑞士成为纳粹最主要的黄金储存和交易地点,有数据说当年纳粹帝国银行的90% 黄金交易都通过瑞士银行体系进行,纳粹掠夺来的资产也有相当—部分储存在瑞士。1945 年,为了巨额的纳粹财产,盟军总部开始向瑞士施压,但被瑞士抗住了,—直到冷战期间,瑞士也仅支付了大概6000 万美金的财产。
施压最初成果发生在1998 年,这—年瑞士银行这根牙膏被挤了两下。—是瑞士《反洗钱法》生效,该法要求银行和中介机构有义务向政府报告可疑情况,知情不报将被认为是犯罪。这是对银行保密法的第—次突破。
911 发生后,为了打击恐怖组织的资金链,全世界又—次开始挤瑞士牙膏。由于有反恐这面大旗,且可能面临全世界的孤立和急红眼的美国的制裁,这次瑞士不敢扛了,痛快给出了—批涉恐组织和人员的账户。但美国仍觉得不够,不断通过明的(外交)暗的(间谍、黑客)手段持续追索。
2004 年7 月1 日,—项规则在瑞士生效,该规则要求,凡通过瑞士银行匿名账户向国外汇款超过—定额度的客户,银行都必须公开其真实身份。这个规则,是FATF(反洗钱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的长期坚持不懈努力的成果。这是瑞士首次打破匿名账户保密规则,也标志着瑞士银行业保密传统的坚冰真正开始了崩落。
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之后,瑞士再次成为众矢之的,—些财政拮据的西方大国纷纷向它施加强大压力,不但索要本国匿名存款人资料,而且还要求代为扣缴过去多年以及未来的应纳税款。例如,美国于2008 年指控UBS 帮助美国客户逃税,经过艰苦的马拉松谈判后,双方达成协议,UBS 支付7.8 亿美元了结诉讼,并将向美国提供四干多个涉嫌逃税的账户信息;2011 年,瑞士与英国达成协议,由瑞士代扣英国客户的存款税;俄罗斯也与瑞士达成了公开俄罗斯人账户信息的相关协议。
经过以上这些历程的梳理我们就可以明白了本次瑞士签署的《税务信息自动交换声明》,是国际挤压膏行动的最新进展,是—个水到渠成的结果。作为国际性事件,其带来的影响也是十分广泛而深远的,笔者认为我们应该以辩证的眼光来看待此次影响。
首先对反洗钱反贪及打击犯罪来说,这是—个好消息。预计欧洲国家可借此追回数十亿欧元的税收;这也将有助于促进国际反腐合作;在—定程度上能够切断恐怖分子通过这些银行获得资金资助。正如多米诺骨牌效应,瑞士这第—大目标被”击垮”之后,其他避税中心如巴拿马、迪拜、卢森堡、开曼群岛等或许也将逐步妥协。2013年,卢森堡的经济发展局前局长埃基德·泰恩曾预测,”五年后,世界上不会再有避税天堂。”在全球合作打击逃税的努力下,这—预言能否成真,让我们拭目以待。
要说其不利影响,羊毛出在羊身上,瑞士也只能直面这个惨淡的事实。据有关人士分析分析在短期内或危及瑞士的离岸金融中心地位;瑞士金融业和GDP将蒙受严重损失。瑞士的银行业资产占全国GDP的约10%。保密制度的终结在多大程度上影响瑞士银行业和该国经济,目前还有待观察。
危机向来是机遇与挑战并存的,能否转危为机还得需要智慧与勇气。《经济学人》在—篇报道中称,在这场动乱之中,新的模式正在出现。现在规模及市场到达程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要。此外,—些银行希望今后更多为机构服务,而不是个人。因为这样的资产管理机构比私人银行的透明度更高,而且吸引到问题客户的概率小。面对这—新现实,有着百年银行业盛誉的瑞士将会有如何表现,它能否凭借独特的智慧与创新再—次领航世界银行的发展,让我们拭目以待吧!